四非

=罪罪,博主搞年夕年中,爱我恨我再忘我

以为


这是一个不知是谁提起的话题:哎!还记得那对姐妹花吗?就那俩,哎对,成天拿学校表白墙头条的那两个,对,就是——


她们在一起了。

…我以为你们知道?


时间归于沉默,于是见证过两人鸡飞狗跳的学生时代的人总算能从当年那些暗搓搓的小动作里回过味来,蓄力似的在十几秒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啧啧的感叹。

话题承载着过去时光的记忆发酵开来,红人的话题配上酒又总是说不完的,晃着脑袋的人说那两路大神血浓于水的情感定是归于一个水到渠成,又有面红耳赤的人问那是啥子时候捅破的窗户纸?在哪里,谁先的?

于是一帮狐朋狗友哼哼唧唧挤在一起大肆撰写别人的言情剧,写着写着还起了争执,然后醉鬼们的问题在起哄声里顺水推舟地发到了当事人的短信里。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年正和夕一起窝在床上看电影,每周惯例,由石头剪刀布决定的。年的手机屏幕亮的很不合时宜,于是她很快的看了眼手机就放下,也没指望着夕会搭理自己,只是本着一点藏不住的坏心眼说了出来。意料之外的,电影的进度条缓缓推过一分钟后夕带着你是白痴吗的口气回答了她。


年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起先惊讶夕居然会回应这个话题,又忍不住去猜这诡异的一分钟里这个别扭鬼的心理活动,然后年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夕的回答和她所认为的答案居然不是同一天。

于是年也在诡异的安静了一分钟后疑惑的啊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夕侧过身和年大眼瞪小眼,接着两个人无视了还噼里啪啦响着的电影各执一词地争论起来。


年两手环过夕的腰,拉近了她说她们正式确定关系当然是夕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充斥着酒精和起哄的同学聚会的那天。夕拿手撑着远离年,说她们正式确立关系当然是年把亲生铸的手链拢上她的手腕,在她耳边磨磨蹭蹭地吐露长久以来的情愫的那天。

甚至前者比后者还要早半个月,时间差距着实是人神共愤。于是年哭笑不得地问夕这半个月差距算什么,合计着原来你还比我少谈半个月恋爱?亏大发了!

夕瞪着一双赤橙的眼睛揪上姐姐的衣领,夕凶她,你再想想,要是把那天的真心话大冒险也算在里头那你和多少人确立过关系?

冤枉啊!年一只手顺毛似的从背到尾根抚着夕,发誓说我可不和别人玩这出。接着她又很无辜地说,可是那时你不是答应了嘛!

夕撇嘴,说反正不是那一天,不算。

年大声抗议,怎能不算,你再想想!


-

夕很清楚的记得她们的过去。

年和她的两岁之差注定了年总归要先她一步离开去遥远的大学。就算相性差劲也不得不承认她们从血缘到相处仍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人,即使如此她们最终还是要松开手各奔东西。

夕从小就盼着这个讨厌鬼姐姐什么时候才能走得远远的别再折腾自己,被闹时就这么想看见她就这么想到后来从早到晚就这么想。直到夕在一个泛着昏光的夜晚迷迷糊糊地醒来,侧头眯着眼看见年仍坐在桌前,中性笔灵巧的在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

夕看见年在小夜灯下被照的发亮的眼睛,于是她在这个属于高三生挑灯夜战的夏天,在蝉鸣和被放轻了的书写声中意识到:年真的有一天要离开,而这一天就快来了。

她的身边不会有一个形影相随的讨厌的影子,手也不会被温暖扣着向前走,从醒来到睡去伴随着融于心底的习以为常都将变成一种被落下的过去。她们被十几年的时光堆砌成了完整的人,而不久之后她的一部分就要被剜走了。

夕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被子,年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小声地问她怎么醒了,是不是吵到她了。

夕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仍埋在被子里的嘴张了张。那个时候她想说什么来着?想说这样很伤眼,想说早点休息吧,想说明天你要是打瞌睡会被更多的任务压垮的。但年会听自己的话吗?年是个什么都会去试的家伙,但就没试着听过自己的话。她又能以什么立场去表达对年的关心?身为姐妹她们从来就不对付,除此之外她只能是两年后也将备战的学生,既然如此她更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了。

于是夕翻过身,床铺发出吱呀的动静。夕背对着年,声音小声又闷闷地。

夕说,灯会晃眼睛。


-

年是个聪明人,却没听懂被妹妹拐了十里八弯的言下之意,又或许听懂了却坏心眼地装傻。

夕不清楚,不清楚她是装傻还是真傻,所以在年抱歉地和她说她以后会去外边儿写卷子后暗自在被子里骂她笨蛋。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在年填志愿的时候夕即使在意得不得了也不管不问,当年笑嘻嘻地跑来问她想不想知道姐姐要去哪里高就时她就连笔带书给年轰出去。好像不去对答案就能留点念想给自己一点心安似的,即使如此一纸来自远方的录取通知书仍如期而至。

哎,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年一边说一边给妹妹夹菜,你看嘛,现在手机又能发短信打电话打视频方便得很,放假我还会回来嘛,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别难过哈。

谁难过了?夕本能地呛她,都怪你,我上火了舌头疼。


年走的那天夕没有去送,年拖着行李箱在门口和夕摆手。年说这来来回回的路多远呐怕你晕车,还不如就送到门口啦。年走前嬉皮笑脸地说你要记得多出门走走别整天呆屋里长蘑菇,说有什么事别憋着一两千公里的路呢我可看不着你,年说要记得好好吃饭要记得想我。

夕默了默,最后只是说:路上小心。


-

前两年夕还会问年暑假和春节要不要回来,接二连三得到带着抱歉的回复后夕也不想管了。

忙呗,忙你的去吧,搞得我不忙似的。

夕把一行字打了又删,最后索性一关手机撒气似的砸向一旁闲置的枕头。

年依旧热衷于和她分享生活里的大事小事,聊天也依旧是右边稀稀落落零星几个字左边一大堆,会夹杂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录像和照片还有慷慨而来的零花钱。这样的年好像一直都在,可四季更迭了一次又一次,画过的街景变了又变,年却没有回来过。

这没有什么,夕躺在床上时偶尔会去想,是不是她没有好好回应年离开的那天最后的那句私心?可这没有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



-

“好妹妹,开门呀——”

年回来了,带着一双讨厌又令夕逃不开的眼睛,带着熟悉的轻佻笑容和烟火气息。

几年未归的年突然回到了她面前,仿佛从没有空缺那消失的几年般待她如初,强硬的挤入夕给自己筑好的独立空间。

你该知道你是个多大的麻烦,夕说,吃完赶紧麻溜的滚,这儿弗欢迎你。

我以为你知道的,年说,我是个撵都撵不走的麻烦。

夕一时哑然,眼神却刀子似的杀过来。年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还不忘数落她,吃这么滴点儿,养鱼呐?


-

夕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充斥着酒精的毕业派对,很清楚记得那荒唐的一天。在夕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年也不请自来,不容拒绝的参加了她的毕业派对,美其名曰来这危险的酒精派对上给妹妹当保镖。

年是个大麻烦,尤其是年那与生俱来的社交天分是夕最大的麻烦之一。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加入这个聚会,仿佛她就是属于这里似的和各个同学打成一片。难得能放纵的年轻血液们起哄着要玩游戏,戏剧性的真心话大冒险变成了夕的灾难。

年被推搡着走到她面前,一向伶牙俐齿的家伙却嗯嗯呃呃了老半天没道出个所以然。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夕看着年躲闪的眼睛不禁想问。支开试图搭讪我的人的时候,拒绝那些找你要联系方式的人的时候,告诉我不回来的时候,叫我记得想你的时候。

夕叹了口气,有些忍无可忍地叫面前的人有屁快放。

年挠挠头说我们在一起吧,夕说行,年顿了顿说哎这可是真心话,夕说哦。


随后爆发的起哄声和酒瓶又把年给推搡走了,夕看着她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背影,心里反倒是升起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孩子气的在心底嘲笑那个虚有其表的姐姐难得的一败。

夕拿起手边的酒杯,放下时杯底已然空荡,映不出灯红酒绿,更映不出她发烫的脸。


-

夕被回忆拉的好远好远,被年捏了捏脸才回过神来。

想起来了?年没撒手,得寸进尺地揉搓起她的脸说好妹妹总不能忘了吧?

夕有些恼火地拍掉她作恶的手,说那天净是些糟心的事你还有脸提!

年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拿被拍掉的手捂着心口说这里被狠心的妹妹伤到了伤的好深好疼,浮夸又拙劣的演技让夕看不下去,她叹了口气,摆出公事公办公平公正的态度问年,到底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那天?我以为那就是个无聊的游戏。


-

派对结束后年几乎是挂在夕身上的,于是夕寸步难行。走了一段路后夕放弃挣扎了,干脆就把这个说要保护她结果自己喝得一塌糊涂的丢人保镖甩长椅上,一边骂她一边掏出手机想着打车,刚把手机放下旁边的醉鬼又贴了上来。

那个时候年蹭着她甩都甩不掉,凑在她耳边念着她的名字问她这些年有没有想姐姐。年说自己独自在外走了好几遭,处处没有夕却处处都是夕。年说她多想把那段日子揉碎了夹在信里做给夕的情书,像好多年前的校园时光中孩子们热衷的那样以简单笨拙的方式表达念想。她说她好多年前就好想那样做,想把自己的世界的一部分也塞满夕的抽屉还有书包。

夕想问她那你为什么几年都不曾回家一趟,想问你怎么就舍得头也不回的踏遍天南海北走向任何一个没有夕的地方?可夕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让她发不出哪怕一点声音,这让她想起多年前一个埋在被子里递不出真心话的夜晚。夕觉得年身上的酒味好重让她有点不清醒,年靠在她肩上,温度从接触到的皮肤融进肋骨之下试图点燃她的心脏。她笃定自己头脑发涨是因为充斥着酒精的氛围而不是年嘴里那些像情话般的胡言乱语,想让她闭嘴可一时间又无计可施,只能抿着唇压着心不去回应。直到年时隔多年回归而来第一次拥住她,带着熟悉的温度和从未有过的颤抖,用火红的双臂拥住她。

年无数次这么做过,自孩提时起的记忆被点燃了,燃尽了万千思绪的火一路烧到夕的胸口。在嘈杂的公共汽车里,在教学楼门口没带伞的下雨天,在人潮拥挤的电梯里,在雷声轰鸣中依偎而眠的床上,夕无数次在伴随着安心的气味的怀里抗拒着沉溺,在转头就能碰上对方的嘴角的角度抗拒着冲动,她和这股较劲了好多好多年,早就该对心跳声置若罔闻,直到此时此刻年拥着逃不开的她,眼里盛满着溺在其中的她,年说好想她。

于是夕侧头吻上她。


-

夕很清楚那天的事,她亲了年,第二天才后知后觉的后悔而狼狈地逃掉。

再然后才是半个月后推心置腹的坦白局,和解与告白还有水到渠成的确立关系。

可年说什么?年说她们在那之前,在那个荒唐的毕业派对上就认为两人已然成为恋人。

我以为那就是个无聊的游戏。夕嗤之以鼻,虽然那天她亲了年。夕不可能说的,得意忘形的年可招人烦了,那是个被酒鬼的胡言乱语冲昏了头脑的逾越之举,是被点燃的意外,是清醒的夕不可能做更不可能说的事,是一个独属于夕的秘密。

于是夕后半句接出来的是另外一套说辞:那天你醉的一塌糊涂,还能记得个什么?反正不算数。

啊?

年扬起眉,后又明显压着笑意低下头。夕莫名感到一阵夹杂着局促的火大,于是夕两手拢着年的脸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喊她正经点,别一天天装神弄鬼的。


哎呀,年笑眯眯地蹭着夕的掌心,我以为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以为你早知道那天我是装醉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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